一眼万年海菜花
昆明的菜市场，我最喜欢去的还是人人都知道的篆新农贸市场，有一个摊位，熟门熟路，专卖一些时令山野蔬菜，有时候，我一眼就能看见的，就是绑成一把一把的海菜花，脑海里已经酝酿好了做法，煮点排骨汤，芋头煮熟，海菜花切段，海菜芋头汤就成了，口感像空心菜，味道还不错。
前几年，海菜花只是一道菜，这两年，突然变成了“网红”。说它观赏价值很高，扎根水底，茎杆如海带漂荡，花序梗像一条纤细柔软的绳索，让顶端的花朵盛放浮于水面，如同一件件芭蕾舞裙随清流荡漾，灵气满溢。看它的花朵瓣雪白，花蕊亮黄，确实是漂亮的，仙气漂漂赏心悦目。
出于好奇，我想了解一下海菜花的花语是什么，网上说，它的花语是见异思迁，不忠贞，随波逐流。海菜花被叫做水性杨花，这个答案我不是很满意。我觉得，水性扬花对海菜花并不是个好形容。
海菜花只开在水质特别好的水体中，有它出现的地方，说明这里的水体生态环境得到了极大改善，这些年来，丽江的泸沽湖，曲靖沾益的海峰湿地，大理州洱源茈碧湖、东湖，昆明滇池草海等多地水体都盛开起海菜花，哪里水质好开在哪里，哪里“干净”开在哪里，可食又有极高的观赏价值，叫它水性杨花真是极大的不公。
如果水质差一点，它就不能成活，这难道不说明它奋力不同流合污，只愿在洁净里生长吗？
比起海菜花的花语，我更喜欢一首叫《咏海菜花》的诗：心似阳光品自华，碧玉源头是俺家。冰清玉骨如雪花，点缀人间不用夸。是的，这样的海菜花，不但美，且有一种风轻云淡的意味。
十多年前去大理，几乎每家餐馆都会有海菜花，我们每餐也几乎都吃海菜花，腊排骨煮豆米海菜花、火腿片兑酸醋烩焖海菜花、清炒海菜花等等，用蒜瓣、姜末、红椒碎加醋凉拌出来的海菜花，清香酸爽，大鱼大肉之后吃，酸口解腻。在这里我得说，伴随着水污染的加剧，海菜花这种精灵般的花朵一度隐去隐去美丽的身影，并被列入中国稀有濒危植物名录，是禁止捕捞的，我们现在吃的，是引种栽培的海菜花。
说海菜花是云南人最为推崇的家乡菜并不为过，我跟随家在大理洱源的朋友，学到地道大理白族水乡美食“海菜豆米芋头汤”的做法。海菜来自右所海菜田，将芋头煮熟、蚕豆米发好剥皮待用；海菜花洗净切段，焯水去掉腥味，用凉水冲洗沥干；肥肉切块炼油，将豆米、芋头倒入锅中翻炒，还要加加水、加盐和花椒煮熟，最后放上海菜花。当我们围坐在白族小院，开始品尝大理特色美食，一边吃一边吃朋友讲初中时候去湖里捞海菜花的情形，捞回来的海菜花只吃花苞的部分，并不吃它的茎杆，让我们发出“会吃”、“奢侈”、“洋气”的惊叹，随后大家会心一笑，海菜花有很多种做法，种种都简单，这大约就是我们人生中那些看似平凡的日子吧？
当然，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吃海菜花，不喜欢吃的朋友，不是舍不得吃，而是像秋葵一样，不喜欢它黏滑的口感，我曾告诉过她使海菜花不滑黏的方法，就是用水焯之后再用凉水冲洗沥干。没听我的。虽然不吃，却又有种叶公好龙般的小资情怀，原本只是想趁着周末，来一次昆明周边游，有山有水就行，却见清澈的水面上怎么飘来那么多鹅毛还是泡沫，再一细看，是海菜花。这位朋友突发奇想，家里还有一个大玻璃瓶，捞两三朵回去养在玻璃瓶里怎么样？回去之后拍照片给我看，海菜花整株淹没在大玻瓶里，像超级大的花朵琥珀，娇美、清纯又不失从容，犹如大家闺秀端庄秀丽，美极了，还说是有名字的的，叫“封印”。
朋友这样跟我设想：假如海菜花从此绝迹江湖，这一瓶花就是地球上最后一朵海菜花的封印，想念的时候就看一看。当时我忍不住想，人们留着旧情人的某样东西，大概也是一样的心情吧？不过，这种水养海菜花，观赏期只有一周不到，用玻璃瓶养海菜花，诠释了有一种美是戛然而止却停留心间，有一种美是无论岁何变迁却保留着永恒的姿态，不论是瞬间还是永恒总让人一眼万年的难以忘怀。
陈秋月
本文编辑：佚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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